香港個香字

lfseec
2022年3月1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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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香港」之所以叫香港，坊間流傳不同講法，其一是這裏從前是運「香」的「港」口，當中「香」所指的，便是沉香。

沉香是什麼？

香港運的沉香，並非指「沉香樹」本身，而是指來自沉香樹或其他「香樹」的香料，或「香木」，透過名為「結香」的過程產生，是種凝聚物。全球共有約21種能結香的樹，大多為瑞香科沉香屬，統稱「香樹」，均屬《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》附錄II的物種，受法例保護。香港原生的土沉香（Aquilaria sinensis）就是其一。

如何結香？

一切由受傷開始。大部分樹木當被蟲咬或砍伐等外傷，都會分泌樹脂保護傷口，原理像我們流血結痂，香樹亦一樣。香樹因為受傷分泌樹脂，當樹脂受真菌感染，產生變異，再等數十數千年，就會變成黑色油脂。而這些油脂再與香樹木質部分凝聚，產生的組合物就是沉香。沉香可出現在樹根、樹冠或樹幹，不一定結於樹的表面，一般情況，從外面亦不會嗅到香味。

沉香用來做什麼？

沉香加熱後會散發香味。傳統上，中國、印尼、阿拉伯等地進行宗教儀式時都會燃點沉香。中國在很久以前亦已經有觀賞香道表演、品味沉香等文化。《本草綱目》亦記載，作為中藥，沉香有治療腹脹、胃寒、腎虛、氣喘的等功效。

然而，香樹傷後自我治療的機制，竟為它帶來了極沉重、甚至是難以挽回的二次傷害。同屬香樹一員的香港土沉香究竟有何命運？

香港原生物種土沉香又名白木香、莞香樹、牙香樹、女兒香等。 （圖片原載於《廣西的主要樹木管理》，1955年出版）

Aquilaria sinensis (©️Hong Kong Herbarium)

《粵大記．廣東沿海圖》節錄重繪（郭棐繪）

《粵大記》於明朝1596年出版，據說當時為香港產香全盛期，圖中間偏左位置可見小島香港。是明清時期中國古地圖中少有正確繪畫香港島相對位置的地圖。圖上為南方，圖左為東方。

（二）

沉香分三大類：野生沉香、天然沉香和人工沉香。野生沉香即是整個結香過程均無人為影響，通常只會出現在成熟的野生香樹上（樹齡15-20年以上），因此非常稀有、價格昂貴。

從前使用的沉香，主要來自名為「沉香樹（Aquilaria malaccensis）」的樹種。因為中國內地興起炒賣沉香的熱潮，所引起的非法砍伐，令野生沉香樹（Aquilaria malaccensis）幾乎被趕盡殺絕。於是，有人開始找尋來自土沉香的「莞香」，作為傳統野生沉香的代替品。

沉香樹 Aquilaria malaccensis ©️Ahmad Fuad Morad (https://bit.ly/3d4j3Wn)

土沉香所結的香，因多數產自東莞，因此稱為「莞香」。土沉香又叫牙香樹、白木香，是香港原生種，花期為3-5月，綠色小花只有1.2-1.6厘米長，花瓣被有黃白色茸毛。相比外表相對普通的花，它結的果則比較「浮誇」。土沉香的果期為6-10月，果實是綠色的葫蘆狀，成熟後裂開兩半，露出兩顆棕色卵形種子，靠一條絲吊於半空。兩顆懸吊的種子其實在模仿蜜蜂的蛹，會散發信息素（pheromone），吸引捕食蜜蜂的胡蜂前來幫忙播種。

（左起）

1-3. 土沉香的花、果和果實 ©️ mutolisp (https://bit.ly/2UydRDL)

4-5. 土沉香種子的外型、氣味和蛋白質模仿毛蟲，吸引像黃腳胡蜂等的捕獵者前來「覓食」，將種子帶走。胡蜂只能食白色部分，黑色部分的種子就有機會被帶到新的地方落地生根。

©️柴娃娃植物網 Ricky Chung

以前香港原居民會在村落後方栽種「風水林」，許多時都會種土沉香。2003年香港漁護署實地調查香港的風水林，在116個調查地點中，便有84個有土沉香。

「偷香賊」就是看上這些百年野生土沉香，到山野非法砍伐，希望找到莞香。單在2011-2019年間，香港便有1360棵野生土沉香遭殃。「偷香賊」出沒範圍廣，由清水灣、西貢、大嶼山到新界東北都有。

有專家指，其實在野外，只有少於百分之十的土沉香樹會結香。又因為結香不一定在樹木表面，「偷香賊」因此盲目亂砍，連出現機率極低的幼樹都不放過，對山林古樹的破壞實在難以修復。

土沉香現時受香港法例第586章《保護瀕危動植物物種條例》保護。如發現斬樹黨，就要立即向有關部門舉報。

其實要得到沉香，到野外並非唯一選擇，那還有什麼方法生產沉香？香港又可以如何保育土沉香？

（三）

要得到「沉香」，到野外並非唯一選擇。宋朝時期，華南地區便盛行「種香」：農夫在農場種植香樹，以刀斧弄傷樹頭形成「香口」，增加自然結香的機會，再定期從香口收集「沉香」。

當時香港亦有種香行業，如現在新界瀝源和大嶼山沙螺灣一帶（當年屬東莞縣），選用的物種是本地原生的土沉香，出產的香稱為「莞香」。香港同時亦是運「香」的「港口」，全個東莞縣生產的香都會先集中運到香港仔石排灣一帶，再以唐式帆船「大眼雞船」運到各省各縣，甚至今天的東南亞以及中東等地，「香港」亦據說因而得名。

而現在，除了農夫種的「天然沉香」，更有透過在香樹樹幹注射化學物製作出的「人工沉香」。但似乎「天然沉香」與「人工沉香」都未能滿足炒家需求，斬樹黨繼續猖狂。在2011-2019年間，單在香港，便有1360棵野生土沉香遭殃。

土沉香受香港法例第586章《保護瀕危動植物物種條例》保護。除了立法，漁護署在2009年起，每年在郊區種植約一萬棵土沉香幼苗，又為土沉香傷口塗上抗真菌樹漆，防止結香。2016年起，更在部分土沉香樹上安裝紅外線感應攝錄機，當偵測到人類活動時，便會自動拍照傳送至相關部門。

（左）斬樹黨搭建的簡陋帳蓬。如遇見以上情況，請到安全地方報警。（右）斬樹黨以絲帶或刀刻留下記號，日後回來砍伐土沉香。

至於民間，有人成立協會、關注組推廣教育，並組織山野巡察組。亦有像生態教育及資源中心，與科技公司合作研發「香樹保護感應裝置」，改善紅外線感應攝錄機「濫拍」的問題，以具感應、即時發訊功能的手織電網包裹樹幹，務求更有效、更快找到斬樹賊。又有如嘉道理農場，培育種子作遷地保育，並進行野生土沉香遺傳多樣性研究。